齐普 学刊 一 九 九 O 年 第五期 Q I L U J OU R N A L N O . 弓 . 1 9 9 0 孔 融 论 顾 农 ( 一 ) 曹不 把 孔融列为 “七 子 ” 之 一 , 看上去是 很古 怪的 , 因为其 余六人都 可 算是曹 氏集 团的 文学 侍从之臣 , 而孔融则 是 一个反 对派 。 鲁迅 先生 早 巳 指出 : 七 子 之 中 , 特 别的是 孔融 , 他专 喜欢 和曹操 捣乱 。 曹王 在 《 典论》 里有说 孔 融 的 , 因此 也被拉进 ‘建 安七子 ’ 一块儿 去 。 其 实不 对 , 很 两样 的 ” ( 《 魏晋风 度及 文章 与药 及 酒之关系》 ) 。 更早 的是 明朝人杨德 周 , 他 辑 印 《 汇 刻建 安七 子集》 , 即 剔 出孔融 , 另加曹 植 以凑 足 七 人之数 。 曹操在 赤壁之 战前夜 杀掉 孔融 , 跟后代 某些 帝王 大兴 文字狱 随便 杀戮文 人不尽 相 同 。 对 他来说 , 孔 融确实 是一 个危险的敌 人 。 杀孔 融的 借 口 是 指控他有 非孝 的言论 , “ 违反 天道 , 败伦 乱理 ” ( 《 三 国志 · 魏 志 · 崔 琐传》 注引曹 操 《 令》 ) , 其实曹 操又何 尝是孝 子 , 他 以 前 下令求 贤时更 明 明 说 过 , “不仁 不 孝而有 治 国 用兵之术 ” 者乃 是难得 的人 才 , 令 “ 各举 所 知 , 勿有所 遗 ” ( 《 三 国 志 · 魏 志 · 武 帝 纪》 ) 。 可见 问题不 在孝不 孝 。 杀 孔 融前曹操 授意 路粹 揭发孔 融 的 的罪 状 , 计有 四 个方 面 : 一有 “ 欲规 不轨 ” 的 政 治野 心 ; 二在会 见孙权 使者 时 “ 谤汕 朝 廷 ” , 三 “不 遵朝 仪 , 秃 巾微行 , 唐 突宫掖 ” ; 四 有非孝 的 言论 。 内容虽 然比 较 丰 富 , 但 也还没 有把本 质 问题和盘 托 出 。 孔融 的 根本 问题 在 “ 浮 华交会 ” 。 在 被 刑 的 前一 年 , 孔融 已 大遭 曹操的 忌恨 , 本来 跟孔 融有矛盾 的都虑 “ 望 风承 旨 , 以微 法奏免 融官 ” , 稍 后 曹操 写信 给孔 融 , 一方面 姿态性地 劝他 跟都虑 和好 , 一 方 面警 告道 : “孤为 人臣 , 进 不 能 风 化海 内 , 退不 能建 德和 人 , 然抚 养战 士 , 杀 身为 国 , 破 浮华 交会 之 徒 , 计有 余矣 ! ” ( 《 后 汉 书 · 孔 融传》 ) 所谓 “ 浮 华交会 之 徒 ” 即 暗 指孔廖 。 “ 浮 华 ” 或称 “浮 艳 ” , 意思是 发表 奇 谈怪论 , 哗众 取宠 , 产 生 政治上 的恶 劣影响 ; “ 交会 ” 则 指 结党 营私 , 搞小 圈子 。 这 两 条孔 融实在不 能辞 其咎 。 建 安十二 年 ( 2 0 7 ) 孔融 一度丢 官后复 出任太 中大夫 , 这是 一个闲 职 , 事 实 上 已经 失势 , 但仍 然 “ 宾客盈 门 ” , 孔融 叹日 : “座 上 客常满 , 杯 中洒不空 , 吾无忧 矣 ! ” 这 显然是 一 副 反 对派 首脑 的架 势 , 于 是他 也近于 自取 灭亡 了 。 所 谓 “ 浮华 交会 ” 本 是汉 末流 行的 风气 , 至 魏初仍方 兴 未艾 。 风 气既 如 此 , 就 必 然会产 生 大批 的 “ 浮华 交会之 徒 ” , 孔 融 正 是 其 中很典 型 的 一 个 。 他早 年 因为会见 李膺 时应对 从容 机 敏 而得 到 名 流的 赏识 , 稍后又 以救 助张俭 的 名声 鹊起 , 虽说 显示 出了 口 才 和胆识 , 但 总给 人一 种 浮而不 实之 感 。 辟 司 徒杨 赐府后 , 又 指 斥宦官 亲族 获得 了 更大 的 名声 , 一举 成为 “ 天 下莫不 属 目 ” 的 “ 英雄 特杰 ” ( 《 后 汉书 · 孔 融传》 注引 《 融家传》 ) , 并 _ 巨从此 奠定 了他从 政 的 基本风格 : 依 靠聪 明而大 胆的 议论来 千预 政治 , 博取 名声 , 至 于对 当时 中 国国 情有多 少了 解 , 关 于 治国 平天 下有 多少真 知 灼见 , 在实 际 的政治军 事斗 争中有 多少 才 干 , 那 就 很 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