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明 中叶 , 江南工 商业 发达 地 区 出现 了资本 主 义萌 芽 , 从而 出现 了肯 定 人 欲 的反理 学 思 潮 。 李蛰则提 出了摆 脱积 习 , 歌颂女性 的进步 思 想 。 他夸赞薛涛 的文才能使 大诗人 元棋 “倾千 里而慕 之 ” , 说明并不存 在 男女见 识 长短 的差 别 : 歌 颂卓文君私 奔司马 相 如为 “ 善 择佳 偶 ” ; 说 夫妇 “情爱之 中兼有妇行 、 妇功 、 妇言 、 妇 德 , 自然令 人 思 念 ” ; 他甚至 讲学 收女弟子 , 在当 时被 视 为惊世骇 俗之举 。 这 些包含 了某 些 男女 平等意识 , 有着强 烈的思 想 解放 意 义的妇女观 , 直接 影 响到假托 李蛰之名评 点《 三 国演义 》 的叶昼 。 但 叶昼毕竟 又 不是理学 “ 异端 ”的李 蛰 , 他也有 传 统 的妇女观 和时代局 限 , 所 以在批 评《 三 国演 义 》 时 , 也存在 矛盾心态 。 刘备 比妻子 如衣服后 , 他 说 “极似道 学 语 ” , “实 亦是 英 雄 语 ” ; 他 歌颂 王 母 为 “ 圣 人 ” . 徐母 “大 奇 ” 而 “可 敬 ” . 貂 蝉 是 “ 神 女 ” , 而 吕布被斩后 , 他又 说 : “ 从来 听妇人之言者 , 再无不 坏事者 ” 。 他借李蛰 之名评点 的《 水浒 传 》 , 在 第 6 回也有类似 的批语 : “ 好女不看灯 , 如何息 三 娘 , 顾大 嫂 、 孙二娘 却去看灯 ? ”其轻 视妇女 的思 想十 分一致 。 清统治者也 非常重视 程朱思 想 。 他 们升朱熹 入孔庙 , 配 享在大成 殿十哲之次 。 从康 熙 开 始 就把 “存 天理 , 灭人欲 ”作 为思想统 治的总纲 , 康熙还特 意为《 性理 精义 》 写 序 。 他说 : “ 宋儒始有 性理 之名 , 使 知尽性之学 , 不外循理 也 。 ” 主要 生活于 顺 治 、 康 熙年 间的毛宗 岗 , 并没 有 为浓厚的 理学 氛围所罩住 , 相反他 生活 的苏 州这个 明清 两代政 治斗争激 烈和文 人俊 彦的地方 . 倒 孕 育 了 他的 进步思 想 , 使他接受 了李蛰 以 来尊重女性 的新 思 潮的 熏陶 , 大书特书《 三国演 义 》 中的杰 出 妇女 。 清初 流行 过《 关公 月下斩貂 蝉 》 的 戏 , 说貂掸是 妖女丧 夫 , 关羽 即一 刀 斩之 。 对此女 人祸 水论 , 毛宗 岗评道 : “ 最恨今 人 讹传关公斩 貂蝉之 事 。 夫貂蝉 无可斩之罪 , 而 有可 嘉之绩 , 特 为表 而书 之 。 ”可谓争锋相对 ; 他歌颂 徐母 以砚 击曹操是 “ 奇妇 人 , 胜似 奇 男子 , 不独《烈女传 》 中罕有 之 , 即豪士 传中亦罕有 之 ” ; 还称 赞徐 氏用兵 “ 是女 军师 。 如 此奇妇人 , 恐 不让 南 阳 卧龙也 ”等等 。 毛宗 岗评改 《 三 国 演义 》 是 否利用 了他 父 亲的成 果 , 不得 而知 , 但毛 纶 的《琵琶 记 》 评点 , 充满 了 封 建说 教 , 可能 给他 有 不好的 影 响 ; 再 则 、 他同 样摆 脱不 了 时 代局 限 , 所 以 在对女性 歌 颂的 同 时 , 又 对传统的妇 女观进行 点染和 宣扬 。 如 评 刘备娶吴 氏不如赵 云 拒樊 氏 ; 刘备在孙夫 人 车前 “涕泣请 死 ” , 是 “ 今 日风俗 , 夫纲 不振 ” 的原因 ; 甚至 对 貂蝉有 “妙极恶 极 ” , “令 我想 杀女将 军 ” 的 矛盾观 点 。 综 上所 述 , 《 三 国演义 》 对妇女 自身价值 的承 认 与否 定 、 对其 守节与 失节 的态度 , 从作 者 罗 贯 中 . 到评 改者叶昼 、 毛宗 岗都存在 着沉 重的矛 盾心 态 ; 而 这 种矛 盾心 态是 漫长的封 建长 河 中 妇女观 念演变 发展 的客观 表现 , 因此 过分 褒贬 《 三 国演 义 》 的妇女 观 , 都是不 恰当的 。 注 释 : 《 李 卓 吾 先 生批 评 三 国志 演 义 》 实为 叶 昼之 伪托 . 详见《中国 通 俗 小说总 目提 要 》 、 叶 朗《中 国 小说美 学 》 , 沈伯俊等《三 国演 义 辞典 》 . 张亮 采 《 中 国风 俗 史》 第 7 2 页 , 上海 三 联 书 店 , 19 8 8 年版 . ‘ 后 汉书 · 列女 传 · 序 》 . 《 史 通 · 人 物 》 。 《 旧 唐书 · 中 宗韦 庶 人 传 》 。 《 罪惟 录 · 马皇 后 传》 . 《 焚 书 · 答 以女 人学 道 为短 见 书 》 . 《 焚 书 · 与庄纯 夫 》 . 参见 叶朗《中国 小说美 学 》 附录 《 叶 昼评 点 ( 水 浒 传 ) 考证》 . 《 御制性 理 精义 序》 . @ 据叶 征洛《 ( 三 国演义 ) 的评改者 毛宗 岗》 一 文 考证 , 毛 宗岗生 于 1 6 32 年 , 卒 于 1 7 0 9 年以 后 , 见《明清小 说 研 究 》 1 99 1 年第 3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