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 师大 学报 ( 哲学 社 会科 学版 ) 1 9 9 2 年 第 5 期 《 三 国 志 演 义 》 识 小 苏 丝 / 、 愚谓 研究古典 小说 , 不 可忽视对作 品具体 小问 题 的探索 。 能识小 , 然后始能识大 . 往在 《 稗 圃裙屑 》一 文 ( 《 古 典文学论 丛 》第五 辑 ) 有 《 ( 三国演义 ) 据 《 资治通鉴 》例 》 、 《关羽 与 赤兔马 》二 目 , 亦 《 三国 志演 义 》识小之 作 。 兹五题 , 不值大雅方家之 一 晒 也 . 一 、 刘 备一 顾茅 庐时 报的长头衔 刘备一顾茅庐访诸葛亮时 , 对童子之问 , 报 出长 长的头衔 , 《 三 国志通 俗演义 》 的第七 十三则 与毛 宗 岗评本 《 三国演义 》的第三十七 回 载之 , 文字相差无 几 , 《 通俗 》 本的原文是 : 玄德来到庄 前下马 , 亲 扣柴 门 。 一 童 出间 , 玄德 曰 : “汉 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 牧 见屯新野皇叔 刘备 , 特来拜 见先生 . ” 童 子 曰 : “我记不得许多名字 . ” 玄德 曰 : “新 野刘备来访 . ” 对 于 刘备 为了显 示 身分不 凡也 为了对被求 见 者尊重 而 报的长头衔 , 毛 宗岗体 会 出这是 罗贯 中的讽 刺之 笔 , 批 云 : “ 真是一个脚 色手本 。 ” 又批童子的回答 云 : “每见人家 阅奴 接着一个大字名帖 , 辄便 吃赫 。 今童 子听得如许 多官衔 竟似不闻也者 , 真不愧 为卧龙先 生之童也 . ” 其实 , 并不是毛 宗岗第一 个发现此讽刺 之笔 的 , 《 西游记 》 作者吴承 恩早于 毛 氏百年 已深体 斯意 , 仿 而效之 , 对可笑的炫熠长头衔脚 色手本的社 会风气 , 在 《 西游记 》 的第二 十一 回通过孙悟空 之 口 , 也补刺了一笔 。 孙悟空为制服黄风怪 , 专程 访灵吉菩 萨 , 先见一位道 人 , 孙悟空 自报名号头衔云 : “我是 东土大唐驾下 御弟三藏法师的徒弟齐夭大 圣 孙悟空 行者 , 今有一事 , 要见菩萨 。 ” 那道人 也与诸葛亮的 童子一样 , 答说 : “老爷字多话 多 , 我不能全 记 . ” 孙 悟空 也 只好缩短头衔说 : “ 你只说是唐僧徒 弟孙悟空 来了 。 ” 《 三 国志演义 》 不 是讽刺刘备 , 《 西游 记 》 不 是 讽刺孙悟空 , 都是借题讽刺 社会上 好 以 头衔之 多 炫 示不 凡的浇薄之 习 。 再后 , 董说 作 《 西游补 》 , 踵 事增华 , 利用孙悟 空和 踏 空 儿的 口 , 把此类 讽刺夸 张 到极井 荒谬可笑的程度 . 《 西游补 》 第一 回 , 孙悟 空 打 杀 男女城五 十余 名小 儿和 妇女后 , 作 了一 篇送 冤 文字 , 他 “扯 了一 个秀才袖式 , 摇摇摆摆 , 高足阔 步 . 朗声诵念 ” , 开头叙送冤主 人即 自己的头 衔是 : 大唐正 统皇帝救赐 百宝架装五珠 锡杖 赐号御 弟唐僧玄装 (奖) 大法 师门下徒 弟 第一 人水帘洞主 齐天大圣 夭宫反寇地府豪 宾孙悟空行者 . 第三 回踏 空 儿 向孙悟空 介 绍小月王 接得 的一 个和 尚 名号 为 : 地府豪宾天宫反 寇齐天大 圣 水帘洞 主 孙悟空行者第二 个师父大唐 正统皇帝救 赐 百 宝 架 装 五 花 锡 杖 赐 号 御 弟 唐 僧 玄 装 ( 类) 大法 师 . 扯肠拽肚 , 亏 得孙悟 空 与踏 空 儿能一 口 气朗诵而 出 ! 任何一件事物走 向极端 , 不免变成讽刺的笑料 . 人 们 读 《 西游补》的孙悟空与唐僧 长头衔要笑 出泪 来 . 可 是君不见 即使今天不 也有的名片上 印有 什 么长 、 什 么 代表 、 什么委 员 、 什么顾 间 、 什么理 事等 二三 十 个 头衔 , 要 八 开 卡片纸 才能容得 下 的么? 空 回顾 中国古 典小说从 《 三 国志演义 》开 始经 《 西 游记 》到 《 西 游 补 》 , 对此 类现象的辛辣讽嘲 , 未有不 发一大味者 . 胡 应麟赞叹繁本 《 水浒》 有 “ 游词余韵之 妙 ( 《 少室山 房笔丛 》 卷 四十一 《 庄 岳委谈 》 下 ) , 《 三国 志演义 》 亦有之 , 刘备之 自报家 门式 “脚色手本 ” 即其一 也 , 又 逗论 《 西游记》 或 《 西游补 》之 随 处 可见发味之 言 谈笑语乎哉 ! 考 中国封建社会尤 其是它 的后 期 , 官衔 之 滥惊 人 , 什么散 阶 、 带衔 、 实 职等穿一大串 . 不少官僚便 · 6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