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 》既然不是原本 , 那么罗氏的原本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蒋大器 在《 三国志通俗演 义序》中说 :“ 前代尝以野史作为评话 , 令警者演说 , 其间言辞 鄙谬 , 又失 之于野 , 士君子 多厌之 。 若东原罗贯中以平阳陈寿传 , 考诸国史 , 自汉灵帝中平元年 终于 晋太康元年之 事 , 留心损盖 , 目之日《三 国志通俗演义 》 。 ” 在这 里 , 他 没有说 明罗贯 中所 作是 否是评 (平 ) 话 , 只是指出 了他和别人 在 创作上 的不 同之处 , 从这 段话的 前后关系来 看 , 似乎他把罗贯中的作品也 当作平 话来看的 。 沈国元《皇 明从信录》卷三十有云 : “ 至是 , 武 定候郭勋欲进其立功 之祖英(即郭英)于太庙 , 乃仿《三国志俗说 》 及 《水浒传 》 为 《国朝 英烈记 》 , 言生擒士诚 , 射死友谅 , 皆英之功 , 传说宫禁 , 动人 听闻 , 已乃疏乞祀英庙 。 ” 这里称为 “ 俗说 ” , 明 白地告诉 了我们 : 沈 国元 所见之( ( 三 国演义 》 还 是话本的形式 . 又 《徐文长佚稿》卷四《吕布宅诗序 》 :“ 始村瞎子习侄小说 , 本《三国志 》与今《水浒传 》 ~ 一 辙 , 为弹唱词话耳 。 ” 也是将它归 之于 话本的 。 我们 现在看到的《新全相三国 志平 话 》 , “ 书中如诸葛之作朱葛 、 糜竺之作梅竹 , 新野 之作辛冶 、 辛治 , 讨虏之作托虏 、 托肤 (肤) , 人名 、 地名 、 官职 , 往往多非本字 。 作者师 承 白话 , 未见史传正文 , 每以 同音习见之 字通 用之 , 省俗 形近 , 传录讹伪 , 盖 出 自江湖小说 人师徒相传之脚本 。 ” (见 姜殿昆影印本《三 国志平话 · 跋 》) 另一类是书会先生 为说话人编撰出来的 , 这类话本为了要让 说 话 人看得明 自 , 说得清 楚 , 往往要在正文 中插进一些补充性质的文字 , 或者说明前代的典章名物 , 或者交代 人物名 号 , 或者补叙情节发生的缘由 , 或者注释 引用的诗词这些文 字在 刊本中有的是 以小字注 的形式出现 , 有的则与正文 同等看 ·待 。 如《武王伐封平话 》 卷中 :“ 姬昌得罪 , 贬在姜(关) 里地中 ” 句下有 : “ 此城在汤州 北七里 , 今汤 阴县是也 。 ” 我们再 看 《三国志通俗演义 》中 的许多小字注 , 情况与此 同 , 如卷四《曹操会兵击袁术》 , 写曹操借王 垢 之头瞒了众人之 后 , 有注云 :“ 史官云 : 虽然妄杀一 人 , 却瞒三十万 人 , 免致 失散 , 此曹公能哉 , 而 用诈谋 也 。” 卷五《云长策马刺颜良》中 ` 公献首级于曹操面前 ” 句 下注 : “ 原来颜良辞袁绍时 , 刘玄德曾嘱日 : ` 吾有一弟 , 乃关云长 也 , 身长九尺五寸 , 须长一尺八寸 , 面如 重枣 , 丹凤 眼 , 卧蚕眉 , 喜穿绿锦战袍 , 骑黄膘马 , 使青龙大刀 , 必在曹操处 。 如见他 , 可教急来 。’ 因此颜 良见关公来 , 只 道他来投降 , 故不 准备迎敌 , 被关公斩于 马下 。 ” 卷十三《孔明定计 捉张任》在引赞张任诗 “ 老将安能扶二主 , 张任忠勇死犹生 。 高名正似天边 月 , 夜夜流光照 锥城 ” 后注道 :“ 至今坟墓犹存 , 为土神 , 有庙在城东 ” 等等 , 皆可证明 。 我认为罗 贯中原先很可能就是一位书会才人 , 所以才会出现上述所说的情况 . 特别值得 我们注意的 , 是卷六《关云长五关斩将》中有这样一条注 : “ 这韩福不是冀州韩馥 。 韩馥在 张邀 处 , 心疑勿d死 , 这个是 纳粮买官的 . ” 如果罗贯中的 原本不是 话本的话 , 他完全 没有必 要对这两 个 同音但不 同字的名字加 以解释 , 读者一看自然明白这 “ 韩福 ” 不是 那 “ 韩馥 ” 的 . 他之所以要加 上注 , 为的是提醒说 话人在此处注意一下 , 免得 听众把这两个名字同音的 人搞混 了 . 此外 , 从文学 形式本身的演进情况来看 , 章回小说应当是在明正德 、 嘉靖年间才开始出 现 的 。 罗贯中参与创作的另一部长篇小说《忠义水浒传》 原本也是话本形式(这个问题笔者另 有专文论 述) , 因此 , 我们说 , 罗贯中的 《三 国演义 》原本也只能是一部长篇的讲史 话本 。 (贵任编辑 胡邦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