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前段时间,网上对于蜀国的几位英雄人物(说他们是英雄人物,是因为一部演义对公众的深远影响,先不管他们是否够得上英雄这个称号,一切唯历史论的朋友先别骂俺)。由此而引发的一阵“肃演义之毒”的大“整风”运动,搞得是轰轰烈烈。当然论史是不能带有演义情结的,这点俺非常清楚。但是为啥同样的史料,同样的历史文献,在不同的人眼中,结论会是不一样的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在于各人看问题的角度和侧重点不同,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大家有不同意见大可以提出来嘛,只要说得通、说得在理,干啥不让人说话呢?然而有的人却大不愿意,动辄自鸣得意地来个“先发制人”,好象一脚踢中了其他论史人的“命根子”。而且最过滑稽的莫过于“客观公正”好象只有自己的专利,而拥有着类似于演义里“尊刘”或是“拥葛”思想的人就永远是可笑和不够客观公正的。“尊刘”、“拥葛”思想究竟是否值得今人崇尚,这个可以另开题目讨论,但这种观点本身就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演义是小说嘛,又不是正史!而且演义为了尊刘而歪曲了不少历史。那么拥有和演义相同思想的人永远就和这个“客观公正”扯不上关系了。这叫啥?这就叫偏见!甚至这种偏见其实与拥有演义相同思想的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而唯一的不同就是抱有的那种所谓“高尚情操”,要肃演义之毒!打个比方,某领导在参观一艺术展览时,突然发现墙上挂着许多人体艺术画。立刻质问其主办者,为何在这种地方高挂这种“有伤风化”的裸体画出来。当主办者告诉其这是艺术时,他还振振有词地道:“这就是公然传播黄色毒素!”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人看来,裸体永远只是一种黄色温床,永远只是一种激发人性欲的简单低级下流的催情剂!而殊不知,在艺术家的眼中,人体却是包含着天地日月精华的一件完美艺术品。当然要求这两种眼光看法能统一起来以现在看来是还为时尚早,因为要求那些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雅骨”的人,要在短时间内拥有和艺术家相同的眼光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文: 在批周瑜之前,先要为周瑜正正名,洗掉点自古以来人们对其的偏见。这里的偏见,倒不是指由看演义而养成的周瑜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这种旧规念,而恰恰是对于没有看清楚演义真意的人,所产生的这种理解的误区的纠正。 周瑜,字公瑾。庐江郡舒县人。一部《三国演义》把他刻画成了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而正史上的周瑜为人却是谦逊有礼的。而在历史唯一与周瑜有过不睦的东吴老臣程普,都不得不为其折服,说道“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见《周瑜传》注引《江表传》)。在演义中,其作者花费了大量的笔墨描述了孔明周瑜斗智,周瑜屡获不胜,最终饮恨而终的结局历历在目,不免让人产生一种概念,一种显而易见的误解,就是周瑜是个心胸狭窄,不能容物之人,甚至在演义本身中也有相当数量的这方面词语。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演义第四十四回这样讲到:“孔明早已料着吴侯之心,其计画又高我一头。……此人助刘备,久必为江东之患,不如杀之。鲁肃道:‘诸葛瑾乃其亲兄,可令招此人同事东吴,岂不妙哉?’瑜善其言。”其实问题已经相当清楚了。周瑜并非嫉妒孔明之才高于自己,否则决不会答应鲁肃请孔明一同至吴共辅孙权的建议。因为善妒者绝不会头脑简单到愿意令一个才华远胜于已的人与自己共辅一主,这样做于已今后有何好处?而演义却说周瑜听从了鲁肃的建议,这不是从侧面说明了周瑜气度的恢弘吗?如果硬要说周瑜在嫉妒孔明之才高于自己,倒不如说周瑜在嫉恨孔明如此之才却不能为东吴所用。从政治角度上讲,对于才不能为我用的人而设计铲锄之,显然是不能用一个嫉妒就可以说简简单单就概括的了的。而事实却正与之相反,只看过演义的人错把演义里的气量短小的周瑜当成了历史中雅量高致的周公瑾,而看过正史的人也被演义冲混了头脑,对罗贯中这样构思巧妙的伏笔却视而不见。由此看来,这两方面的人都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当然正名规正名,揭批规揭批。容俺慢慢批来。 前一段时间,网上“完美论”相当盛行。这里先表明一个观点,这个完美论不在本篇讨论范围之内,原因很简单。所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无论多优秀的人物,其本身必然有着缺憾和不足。以大象之力巨,皮肤之厚实,而妇人小儿尤能以绣花钉被之针直刺其身。人如此,天地间万物亦如此。 批周瑜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其才了。 先说战略上的。 历来多誉周瑜为大战略家,然查究其生平,却能发现至少在其本人在世时,他的战略思想对东吴的帮助远不如后人想象中那么明显。 第一,拒绝曹操要求纳质之使节。 《周瑜传》注引《江表传》上讲到:“曹公新破袁绍,兵威日盛,建安七年,下书责权质任子。权召群臣会议,张昭、秦松等犹豫不能决,权意不欲遣质,乃独将瑜诣母前定议,瑜曰:“昔楚国初封於荆山之侧,不满百里之地,继嗣贤能,广土开境,立基於郢,遂据荆杨,至於南海,传业延祚,九百馀年。今将军承父兄馀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用命,铸山为铜,煮海为盐,境内富饶,人不思乱,汎舟举帆,朝发夕到,士风劲勇,所向无敌,有何偪迫,而欲送质?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相首尾,与相首尾,则命召不得不往,便见制於人也。极不过一侯印,仆从十馀人,车数乘,马数匹,岂与南面称孤同哉?不如勿遣,徐观其变。若曹氏能率义以正天下,将军事之未晚。若图为暴乱,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将军韬勇抗威,以待天命,何送质之有!”权母曰:“公瑾议是也。公瑾与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视之如子也,汝其兄事之。”遂不送质。” 其实早在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十月,鲁肃就向孙权献策“鼎足江东”之计。他说:“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猝除,”唯有“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及,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孙权当时的回答虽说是要尽力一方,但从他对鲁肃的态度来看,显然对此建议相当满意。而向曹操遣使纳子无异于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一层枷锁,从今而后就别想翻身了。孙权既然早有鼎足江东的想法,又岂能做如此蠢事?而且这里也说得相当清楚,吴主孙权当时本意并不欲遣质入朝。因此在这个问题上,周瑜所起到的作用相当有限。另外前一段时间,论坛里的飞仙老爷大称《云别传》是野史,其记载内容并不可信。俺带着相同的观点来看《江表传》。据《细说三国》作者黎东方所称,《江表传》也是一部非官方撰写的野史,其真实度有待考证。当然一家之言,并不一定正确。但仅就此一事件来看,疑点颇多。最大的疑点就在于纳子之事,在俱为当事人的《吴主传》、《张昭传》、《武帝纪》包括《周瑜传》本传中全无只字片语之记载。遣使纳质在当时具有相当重要的政治意义,因此一般在本传中都有相关记载。如《武帝纪》、《程昱传》中记载了曹操早年拒绝了袁绍欲使曹操迁家至邺的连和之计;《刘表传》中记载了韩嵩从曹操处回来后,欲说表遣子入质一事;包括在《吴主传》也祥细记载了夷陵之战时曹丕欲令孙权遣子入朝一事。两者相较,大相径庭。且察其全文与《鲁肃传》上鲁肃劝孙权与曹操决战时的口吻几乎如出一辙。考虑到吴人对周瑜的喜欢程度,完全不能排除有人蓄意拿鲁肃的原话,稍加改动后有意往周瑜脸上“贴金”。故若以此为由,称其为大战略家实难服人。 第二,赤壁之战前,力排众议,劝孙权发兵拒曹。 《周瑜传》道:“操虽讬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今使北土已安,操无内忧,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埸,又能与我校胜负於船楫(可)乎?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马超、韩遂尚在关西,为操后患。且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又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将军禽操,宜在今日。瑜请得精兵三万人,进住夏口,保为将军破之。” 在这个问题上,最容易引起一般人的思维混乱。首先,东吴鲁肃在刘表亡故不久,就以其政治谋略家所具有的敏锐眼光预感到天下大势必将改变。因此向孙权建言趁刘表新亡,二子素不辑睦之机,联合与曹操有隙的刘备方,共结盟好,同心一意,共抗曹操。随后诸葛亮过江,智激孙权,从而为联吴抗曹加上了一个重重的法码。因此后人在论及这个问题时,包括裴松之、王夫之在内的许多人,一致把推动策画孙刘联盟的功劳归功于鲁肃和诸葛亮两人而已。还有一点需要说明,周瑜之所以能力排众议,与其出身背景和官位高低有着较大关系。前已说过,最先劝孙权联刘抗曹的是鲁肃,而之所以鲁肃不能力排众议,于其当时的官位卑小,出身低贱不无关系。后赵咨出使魏国时称孙权是“纳鲁肃于凡品”也证明了一点。正如同一个观点,由一个组长说出来和由一个局长说出来,其份量简直不能同日而喻。这时鲁肃又聪明地想到了身居高位(虽说未无多少实绩可言)的周瑜,且瑜又与自己为挚友,自然要把周瑜叫回来了。演义里为了拔高周瑜却言道:“原来周瑜在鄱阳湖训练水师,闻曹操大军至汉上,便星夜回柴桑郡议军机事。使者未发,周瑜已先到。”(见演义第四十四回)他周瑜有那种高人一等、未卜先识的见识吗?《鲁肃传》已经明言:“时周瑜受使至鄱阳,肃劝追召瑜还。”这里的这个“召”字,相当耐人回味啊。“召”说白了也就是命令的意思,也由此成就了周瑜那一番力排众议的“丰功伟业”。后来孙权与陆逊议鲁肃时说道:“孤普请诸将,咨问所宜,无适先对,至子布、文表,俱言宜遣使修檄迎之,子敬即驳言不可,对孤急呼公瑾,付任以众,逆而击之。”显然与俺的“鲁肃之功居功至伟”完全符合。可见,周瑜这个“大战略家”的那番表现,鲁肃其人实是居功至伟。 第三、刘备至京口面见孙权,要求督荆州。瑜劝权徙备置吴。 《周瑜传》道:“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愚谓大计宜徙备置吴,盛为筑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挟与攻战,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埸,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 乍一看来,周瑜此计相当高明,可用“软化、分化、消化”六字概括。软化指将刘备置于东吴,给于美色声玩,以磨其志;分化是指令关羽、张飞两人分置一方;最后则是一一消化此三人。用周瑜自己的眼光看来,东吴不需依靠刘备方的实力,也能独自一方应付北方强敌曹操。事实果真如此吗? 先看刘备方。曹操评刘备是“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程昱评刘备是“刘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贾诩评刘备为“刘备有雄才”;刘晔评刘备为“刘备,人杰也”;鲁肃评刘备为“刘备天下枭雄”;刘巴评刘备为“备,雄人也”;即使是周瑜本人也把刘备看作是有“枭雄之姿”。像这些英雄、有雄才、人杰、雄人、枭雄,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刘备显然都是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人。刘备小时曾与宗下小儿戏言道自己要坐天子才可以乘坐的坐车。后刘备住荆州,在一次与刘表的闲聊中说到自己髀里肉生,而时间慢慢过去,自己却功业不就。这些又可以看出刘备其志向远大,非比一般轻易满足于轻歌燕舞的安于现状之徒。再者,刘备当初寄于曹操之下时,曾与董承等人密谋铲除曹操;附袁绍之时,又阴欲离绍,这又说明刘备不是那种容易驾驭之人。而关羽刚而自矜、骄于士大夫,一贯看不起东吴之人。后曾骂孙权为“貉子”,“虎女岂嫁犬子”,这也说明关羽并非是那种容易被指挥之人。周瑜有那么容易把他们分遣有序吗? 再看孙权方。赤壁之战以孙刘联军胜利、曹操军败还而告终。但即使在赤壁之战后,曹操强、孙刘弱这一格局并未得以根本改变,曹军仍保有极为强大的实力。赤壁之战后,周瑜挟赤壁大胜之余威,率吕蒙、程普、周泰、凌统、甘宁等虎将,却在南郡南重镇江陵与曹仁激战一年有余,方始夺下南郡之江陵一城之地(南郡北重镇襄阳还在曹军手中)。而东线孙权亲率大军围合肥,令张昭攻九江当涂,皆不得下。这些都说明以东吴当时的实力,要想同时在东西两线独自对抗强大的曹操集团几乎毫无胜算可言。 在这一问题上,东吴的鲁肃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说道:“不可。将军虽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实重,初临荆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备,使抚安之。多操之敌,而自为树党,计之上也。”(见《鲁肃传》注引《汉晋春秋》)。鲁肃曾是最早建言孙权全据长江、夺取荆州之人,而且这也是孙吴集团一贯坚定不移的战略方针。但战略计划有时也不应该是一尘不变的,鲁肃根据当时的复杂形势,做出劝孙权借荆州给刘备的主张,这从战略表面上看是后退了一步,但从全局着眼点来看,却反而是一着以退为进的妙手。刘备是一个有雄才之人,且又与曹操水火不容,借出荆州必然要分散曹操的注意力,减轻东吴方面的压力。这一全局战略、三方之主曹操、刘备、孙权,以及三方的主要谋臣鲁肃、诸葛亮、程昱都看得相当明白。相比之下,这个被冠以大战略家的周瑜,其战略眼光未知高明在何处?当然早已有人言过,历史不能假设,周瑜此计如果真能实行之,也许真能如周瑜所愿也说不定?但是凭着一条无法实现且又缺乏全局战略眼光的建议就能将其言为大战略家? 第四、在留困刘备不成后,周瑜又建言西取巴蜀。 《周瑜传》道:“今曹操新折衄,方忧在腹心,未能与将军连兵相事也。乞与奋威俱进取蜀,得蜀而并张鲁,因留奋威固守其地,好与马超结援。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戚操,北方可图也。” 周瑜取蜀一事,见仁见智,历来多有争议。但其价值远未如后世所吹嘘得那般了得。一方面,在其之前,鲁肃、诸葛亮、甘宁都 曾提出过取蜀的相关策略;另一方面,周瑜取蜀是否能得以成功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将周瑜当初分析曹操必败的些许条件一一代入,不难发现竟然每一条都能丝丝吻合。 “今使北土已安,操无内忧,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埸,又能与我校胜负於船楫(可)乎?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马超、韩遂尚在关西,为操后患。且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中国所长。又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将军禽操,宜在今日。”这是周瑜原话,现改之:“今使本土已安,国无内忧,能旷日持久,来争疆场,又能与益州较胜负于巴蜀山地之间,可也?然今本土未安,山越屡叛,加之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皆为瑜之后患。且又舍舟楫,与巴蜀重山争衡,本为东吴水军之所长。又今值隆冬(建安十五年十二月),天之盛寒,部队补给极为不便,给养线过长(刘备东出,仅从白帝至夷陵就有七百余里的路程)且又过于单一,仅凭逆长江而上一途(长江上游、中游两地海拔落差有多少?这其中又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支持?)。又驱东吴士众远涉西蜀山地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仗还没打起来,周瑜就在巴丘突然病逝了?)。此数四者,皆用兵之大患也。而瑜皆冒行之,吴军将败,恐无需多日。”未知是否言之凿凿? 这里还涉及到刘备是否会和周瑜共取巴蜀一事。一方面,取蜀与刘备的战略方针有着极大的冲突,刘备不可能同意东吴有任何染指巴蜀的战略企图;另一方面,即使取蜀不与刘备的战略方针相抵触,刘备也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被别人利用当做“炮灰”之人。《先主传》中明确地讲到:“权遣使云欲共取蜀,或以为宜报听许,吴终不能越荆有蜀,蜀地可为己有。荆州主簿殷观进曰:“若为吴先驱,进未能克蜀,退为吴所乘,即事去矣。今但可然赞其伐蜀,而自说新据诸郡,未可兴动,吴必不敢越我而独取蜀。如此进退之计,可以收吴、蜀之利。”先主从之,权果辍计。”可见,东吴之心,众人皆知,刘备做事如果真会蠢到如此不计后果,那他的蜀汉基业早没了!至于那句“假使周郎不死,先主无所处也”之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光杆司令”刘备过江见孙权时,周瑜不也没能怎么样吗?他老哥出的那种“见不得光”的点子(不过话说回来,政治上讲究的本来就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他主子孙权采纳了吗?至于取蜀嘛,反正就是一笔糊涂帐,怎么说怎么有理。 当然还是那句老话,历史不能假设,对于历史上没有发生过的事单方面地强调其是可行的并不可取,但同样的,单方面强调这种想法是明智的同样不可取。因此,把讨论的重点放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显然是本末倒置。 最有问题的当是周瑜死前建议由鲁肃代已任东吴都督之职。 《鲁肃传》记载道:“周瑜病困,上疏曰:“当今天下,方有事役,是瑜乃心夙夜所忧,原至尊先虑未然,然后康乐。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密迩,百姓未附,宜得良将以镇抚之。鲁肃智略足任,乞以代瑜。瑜陨踣之日,所怀尽矣。”” 正当今人仍在为周瑜是否该扣留刘备在东吴大做讨论时,处于病困之中的周瑜倒是已经为我们解答了这个问题。临死前的周瑜显然也重现到了“今既与曹操为敌,刘备近在公安,边境密迩,百姓未附,宜得良将以镇抚之”的问题,这恰与鲁肃当时劝孙权借荆州给刘备时的情况“然曹公威力实重,初临荆州,恩信未洽,宜以借备,使抚安之。多操之敌,而自为树党,计之上也”完全一致。而鲁肃是继周瑜之后的江东都督,一直致力于孙刘两家友好而奔走着。由于他当初曾劝孙权借荆州给刘备,以致于后来孙权在与陆逊论周瑜、鲁肃、吕蒙时,被称为“后虽劝吾借玄德地,是其一短”。真是莫名其妙!当初是谁同意鲁肃所提出的意见呢?又是谁“以曹公在北方,当广擎英雄,又恐备难卒制”而不纳的呢?这大概就是东吴之人所惯用那种左右自圆其说的诡辩吧,和流传于后世的“借荆州”一说完全相同。(借荆州一事在下篇中另做阐述)然而这个鲁肃又是被谁推为江东都督的呢?不是别人,正是周瑜本人啊! 江表上传载:“初瑜疾困,与权笺曰:‘瑜以凡才,昔受讨逆殊特之遇,委以腹心,遂荷荣任,统御兵马,志执鞭弭,自效戎行。规定巴蜀,次取襄阳,凭赖威灵,谓若在握。至以不谨,道遇暴疾,昨自医疗,日加无损。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复奉教命耳。方今曹公在北,疆埸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傥或可采,瑜死不朽矣。’”好一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周瑜把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了与自己战略主张完全相反的鲁肃。不知是何用意?别跟俺说周瑜死后,东吴已经没有能人了,让与刘备交好的鲁肃来接任都督,借出荆州可以缓解曹刘压力。战略上,周瑜所提出的战略构想并未令孙权言听必从,相反鲁肃是这方面的第一把手;治国治军方面,周瑜又比不上张昭,当初孙策曾将“文武之事,一以委昭”;其临亡时,又“以弟权托昭,昭群僚立而辅之……然后复为权长史,授任如前。”(见《张昭传》)他周瑜虽说也官至中护军,不过可没李严那“统内外军事”那份特权吧?说江东水军是周瑜训练出来的不是有何凭据,可没告诉俺说那是演义里说的,这个对许多人来说可并不“感冒”,反倒是张昭却很有可能。东吴军权在赤壁之战前他周瑜根本没掌过,十三年春那次战斗是孙权本人亲自带的兵,周瑜不过就是个“前部大督”,说得通俗点就是个档次高一点的先锋官;临场战术方面吕蒙、甘宁、吕范哪一个比周瑜差的?顺便说句题外话,那个吕范大叔哪点比周瑜差了?论资历、论战绩、论战略主张来看(当初刘备只身过江,吕范也曾密请留备),他周瑜老哥哪点比人家吕范强了?当然身份上自然要比吕范强上许多,大概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也就在于此了。要和刘备搞好关系,用鲁肃这个亲刘份子做个“民事调解员”不就行了?如果要说周瑜这个推荐是明智的话,那不等于是周瑜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对他本人生前的所作所为进行一次完全的否定?他老哥在赤壁之战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也不容易吧?虽说功劳不一定有他的份,不过跑跑腿这种苦劳还是有的。而如果要说其后任者,“鸽派”代表的鲁肃,要为后来东吴的发展缓慢负有严重责任的话,那用人不明、荐人不智的责任他周瑜也是没跑了。而且鲁肃是什么心思,他周瑜当然清楚的很。在对刘备的态度上,鲁肃的意见和他本人完全相反。而明知其人如此,还执意推荐这种人当东吴的都督。说轻了,是周瑜用人唯亲,走后门,拉关系;说重了,是周瑜想在江东留下个完美的形象,有意不想后人抢他的功劳,不让东吴在他死后得以发展,其心可诛啊!也由此可见,周瑜临死前的这份荐表,其问题之多,真是难以估算。大概这个“大战略家”的眼光,又一次走了眼吧? 综上所述,一条“莫须有”的战略建言、一条别人有着大功的战略决策、两条不知其可行性究竟有多高的战略主张、以及一份相当有问题有战略嘱托,这些就是被后人冠以“大战略家”的周瑜同志,所依据评判的全部依据了!呵呵,而且有意思的是,周瑜那最后两条不知道其究竟是否可行的点子,却又往往又被后人冠以最能体现其“雄烈”和“睿智”的。呵呵,当然,周瑜还是位“大战略家”,不过充其量也就是14K的了。 再说说其战术上的。 自古又以周瑜平定江东、赤壁大战、及拓展荆州做为其战术上善于用兵的佐证。现试将其一一道来。 第一、平定江东。《周瑜传》道:(瑜)遂从攻横江、当利,皆拔之。乃渡击秣陵,破笮融、薛礼,转下湖孰、江乘,进入曲阿,刘繇奔走,而策之众已数万矣。因谓瑜曰:“吾以此众取吴会平山越已足。卿还镇丹杨。”瑜还。以瑜恩信著於庐江,出备牛渚,后领春谷长。顷之,策欲取荆州,以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从攻皖,拔之。复进寻阳,破刘勋,讨江夏,还定豫章、庐陵,留镇巴丘。……十一年,督孙瑜等讨麻、保屯,枭其渠帅,囚俘万余口,还备官亭。江夏太守黄祖遣将邓龙数千人入柴桑,瑜追讨击,生虏龙送吴。 以上就是关于周瑜赤壁之战前所取得的“丰功伟绩”。不难发现,在孙策在世时,周瑜最多算个孙策身边的“跟班”而已。“遂从攻横江、当利……从攻皖……”而且这里还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仗打了一半,孙策突然把周瑜从前线调到了自己的后方丹杨。说了一句“吾以此众取吴会平山越已足。”按照一般的理解,大概都会认为周瑜实在太厉害了,有些大才小用的味道。可如果换一个角度去看,却会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俺这里有几个问题,供各位探讨一下。如果周瑜在战术中真要善兵,那孙策为什么要把他突然调到后方去?(联想一下各位常说的刘备用孔明),难道打仗时,有人会嫌自己能打仗的得力干将太多吗?孙策他为什么不调程普这些人回去,而单调他周瑜?孙策被冠以“善用人”,据通鉴记载,孙策将二张做为自己左右手,临战时常带一人留一人,秦松、陈端为谋谟,为什么周瑜不在其中?(那时周瑜还未回袁术那里)。而且后来孙策迎瑜归来,令曰:“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杨,发众及船粮以济大事,论德酬功,此未足以报者也。”孙策为何对周瑜的善用兵只字不提?而这在乱世中却是最值得被人盛赞的。而且,严格意义上说,周瑜不能算作是平定江东的首功者。原因就在于他中途离开过孙策集团,而且一去就是三年,孙策后期的作战他本人根本没有参加。(连在后方搞内政的功劳都没有)。孙策后来封了周瑜个“中护军、江夏太守”。可是极具讽刺意义的是,周瑜这个江夏太守还真是名不正言不顺到了极点了,等到他拿到江夏,都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了(而且还不是他周瑜老哥自己凭本事拿下来的)。而在这十年中,他周瑜这个江夏太守在他自己的领地干过些什么了吗?从这点上又可以看出这个“伟大”的战术家的实际水平了。直到孙策死后,周瑜才算开始慢慢显露出来。打了几个土匪、消灭了几个强盗头子,他周瑜有多厉害啊! 第二、赤壁之战。赤壁之战是我国历史上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周瑜也更因此而流芳千古。而事实上,影响到赤壁之战结果的原因相当之多。曹军方面,仗还没开始打已有疾病流行,战斗力大为削弱。即使排除曹军方面的客观原因,单就吴军主观因素来看,周瑜也分不得半点功劳! 《周瑜传》记载道:“时曹公军众已有疾病,初一交战,公军败退,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曰:“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操军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报曹公,欺以欲降。……又豫备走舸,各系大船后,因引次俱前。曹公军吏士皆延颈观望,指言盖降。盖放诸船,同时发火。时风盛猛,悉延烧岸上营落。顷之,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军遂败退,还保南郡”而其注引之江表传载盖书曰:“盖受孙氏厚恩,常为将帅,见遇不薄。然顾天下事有大势,用江东六郡山越之人,以当中国百万之众,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方将吏,无有愚智,皆知其不可,惟周瑜、鲁肃偏怀浅戆,意未解耳。今日归命,是其实计。瑜所督领,自易摧破。交锋之日,盖为前部,当因事变化,效命在近。”曹公特见行人,密问之,口敕曰:“但恐汝诈耳。盖若信实,当授爵赏,超於前后也。……至战日,盖先取轻利舰十舫,载燥荻枯柴积其中,灌以鱼膏,赤幔覆之,建旌旗龙幡於舰上。时东南风急,因以十舰最著前,中江举帆,盖举火白诸校,使众兵齐声大叫曰:“降焉!”操军人皆出营立观。去北军二里馀,同时发火,火烈风猛,往船如箭,飞埃绝烂,烧尽北船,延及岸边营柴。” 其实问题已经相当清楚了。在赤壁之战这场堪称中国古代军事史以少胜多的“奥斯卡”经典一幕中,黄盖一人身兼策划、剧本、文案编辑、道具、拟音、指挥及领衔主演诸大任于一身,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主角。而周瑜?“瑜等率轻锐寻继其后,雷鼓大进。”,大概撑死也就算是个只会在后边摇个旗、呐个喊,跑个龙套的配角而言,真不知道这有啥可以吹嘘的?演义里为了烘托孔明的多智,把那个不知所谓的周瑜也提高了一下。撇开状诸葛多智而近妖不谈,那周瑜不也为此而“火”了一把吗?演义第四十六回:“瑜大喜,教取笔砚来,先自暗写了,却送与孔明;孔明亦暗写了。两个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字,乃一‘火’字;孔明掌中,亦一‘火’字。瑜曰:‘既我两人所见相同,更无疑矣。幸勿漏泄。’……却说周瑜夜坐帐中,忽见黄盖潜入中军来见周瑜。瑜问曰:‘公覆夜至,必有良谋见教?’盖曰:‘彼众我寡,不宜久持,何不用火攻之?’瑜曰:‘谁教公献此计?’盖曰:‘某出自己意,非他人之所教也。’瑜曰:‘吾正欲如此……’”这个“吾正欲如此”真是“精彩”极了!嘿嘿,究竟有多少喜欢周瑜的人狠批过罗老笔下的孔明那真是数也数不清了,可咋就从来没看到过这些人曾批过罗老笔下的周瑜的?典型的“一双眼睛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历史人物”嘛!说什么要肃演义之毒、用一种眼光看待历史人物、一切唯历史论,那是胡说八道!拜托,那些喜欢周瑜的人在批罗老妆孔明多智的同时,也别忘了罗老对于妆周瑜从平庸到多智也有莫大的一份功劳。 让我们再来看看历代之文人骚客的“唯周瑜论”态度吧。 咏赤壁(唐。李白) 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 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 赤壁诗(唐。杜牧) 咏赤壁 (唐。胡曾) 赤壁怀古(唐。王周) 过赤壁偶成绝句二首( 明。王奉) 赤壁石刻 (明。朱桢)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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